廿八都古镇,位于浙、闽、赣三省交界处。因1100多年前唐末黄巢起义“刊山开道七百里”而闻名于世。它集聚了浙、皖、闽、赣的明清古建筑群,并有着“方言王国”、“百姓古镇”等诸多的名号,也被称为“沉睡在大山里的文化飞地 ”。
廿八都地属浙江省江山市,由于在浙江、福建、江西三省交界处,是个“鸡鸣三省”的山区镇,与周庄、同里、乌镇等著名古镇相比,它依然是藏在深山人未识。它和那些江南水乡古镇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,甚至带有几分神秘。
历经千百年风雨沧桑,廿八都经地方政府修旧如旧的保护性开发,回到了它最兴盛的年代。这,仿佛就在一夜间。而在山峦叠障险关重重的大山里,如何会生成这样一片集华夏各地民居建筑之精华的建筑群?生活在大山里的人,又是怀着什么样的理想,一代又一代地演绎着安宁而华贵的美梦?
千年古镇的文化守护
农耕中国,古镇大多是一姓一族集体迁徙的生活地,廿八都却不是。
提起“江南古镇”不由使人想到“户藏烟浦,家具画船”的水乡景色,每当杏花春雨、秋水落霞就更令人依恋难忘了。可当记者带着这样的想法踏上廿八都的土地时,才发现这里的美是如此的另类和独特。
唐乾符五年,黄巢起义军久攻宣州不成,只能折返崇山峻岭,在浙西仙霞岭开山辟路350余公里,由浙入闽,攻取福建诸州。于是,在仙霞山脉深处,留下了从浙西进入福建的唯一古道和历史上著名的仙霞岭险关,同时也在浙、闽、赣三省交界处留下了一个重要的驿站——廿八都古镇。这个由古代北方退役军人和各地商人组成的移民小世界,至今已有上千年的历史。
北拥仙霞关,南携枫岭关,丝毫没有行军布阵的架式,却是一派的修养生息之所在。没人会想到,在浙西南苍茫的大山中保存着江南最大的一片明清建筑群。
记者驱车从高速路下来转个弯就到了廿八都,天正下着毛毛细雨,只见古镇炊烟袅袅,与四周山头盘旋的云雾相呼应,白色与青色交织,而一条白墙灰瓦的明清古街,如同一幅古老的国画,宁静而淡雅。
漫步在廿八都的老街上,两边古建筑的外墙高达六七米,鳞次栉比的马头墙伸向街心,蓝天只露出窄窄的一条。
目前镇上尚保存着两段完整的约1公里长的古商业街道,极具代表性的三十六幢民居、一十一幢公共建筑,沿着山谷间的枫溪铺展,形成了山区罕见的近两公里长的明清古街,其建筑风格融南方情调及北方风格于一炉,集浙式、徽式、赣式、闽式、皖式、滇式和欧式为一身,古建筑、古雕刻、古壁画、古门楼随处可见,精雕细刻,雕梁画栋,飞阁流丹,是一处不可多见、原汁原味的“民间古建筑博物馆”。
老街上,最富特色的是伸展在家家户户门口的门楣。门楣多为楼阁式,由梁、枋、檐、橼、望板和垂莲虚柱构成四柱三楼。上覆黛瓦,檐角起翘,各个部件都有精细木雕装饰,题材多为八仙、福、禄、寿等吉祥物。数一下,一个门楣上的木雕装饰至少有30多件,而且个个玲珑精致,栩栩如生。如此繁复精美的门楣,与江南很多豪宅大院门口只是一个光光的门洞截然不同。这倒是北方大户人家的建筑风格,家家都在门面上刻意讲究,以显示地位与富有。
如此一来,廿八都老街的风景自成一格:高高的墙、窄窄的路、狭狭的天,在这般单纯的长街中却有各家门楣在争奇斗艳。
镇上堂皇的文昌阁,则透视了百姓的最大心愿。就建筑的宏伟、堂皇和精致而言,文昌阁数第一。三进三层的文昌阁高高耸立在镇的北头,气势不凡,如雄鸡啼鸣时高昂的头冠。整个建筑没有一点破残相,梁、枋、檩、藻井都画满了教导人读书做人的精细工笔彩绘,共计340幅,有“悬梁苦读”、有“读书做官,衣锦还乡”、有“卧冰求鱼,孝敬父母”等,小的尺余见方,大的三四米宽。令人惊奇的是,这些画历经几百年的侵蚀,竟然清艳无损。
经历了繁荣与没落,走过了荣光与沉静,廿八都古镇的人们悠悠自得、不卑不亢地占据着这片山地,一代一代地演绎着自己的故事。
“和”文化的根脉传承
走在镇上任何一间房子里,不经意的一件物品能给你带来“历史”的味道。
谢培金老人正在给人刮脸,理发的谋生他已经干了50多年,客人坐着的那张木制凳子,是他爷爷传下来的,已经160多年了。
安乐地在小镇上生活,淡定而从容,这是廿八都人的生活,也是廿八都古镇的印照。就在这里,中国的“和”文化浸润到骨子里,散发出浓浓的气息。
有人曾用“一十百千”来形容廿八都,即一条古道(仙霞古道)、十三种方言、百家姓、千年古镇。廿八都的居民多为他乡迁徙而来,在姓氏、语言、建筑等方面显示出强烈的移民特征,虽然繁多但又统一,它们在矛盾中融合在一起。
廿八都古镇上宫、殿、庙、祀、社等公共古建筑11处,大都保存完好。谢晋导演曾感慨:“张艺谋如果到过廿八都,《菊豆》就绝对不会放到歙县去拍。”
廿八都人最为自豪的是他们的语言,13种方言没有影响互相沟通。从古到今,他们在保留祖先语言的同时,用共同的“廿八都官话”进行交流。这“官话”和普通话很接近。在古镇,你即使与老太太说话都毫不费力,她的普通话说得很溜。
一边是商铺林立,一边是武场行营,作为军事地位而诞生的小镇,军事功能的痕迹在不经意间显现出来,但又融合在熙熙的小镇中,和谐而又统一。
就在这个千年古镇上,佛、道、儒三教合一,不得不让人感叹廿八都人的包容。在这里,有渊源流长的文昌阁,也有道家的“水星观”,同样礼佛的“大王庙”香火悠悠,小镇的人们在膜拜时并没有泾渭分明。
历史形成的移民现象,使廿八都的风俗更传统、更淳朴,至今还保留着对山歌、跳民舞、跑旱船、闹花灯、剪花纸、牵木偶、踩高跷、滑石头等奇特的民间艺术,带几分古战场遗风,具有“异域”色彩,被专家称之为“文化飞地”。
凡此种种,这就构成了廿八都迥异于周庄、同里、南浔等大名鼎鼎的江南古镇的独特魅力。
文化飞地的勃勃活力
走过了千年,小小的廿八都古镇坚守着他们的文化自尊,去面对绚丽而多彩的明天。
问过许多廿八都人,你的祖先从哪里来?他们是谁?镇上的人大都答不上来。也许正因为此,祖先已成为一种信念留在他们心里。在他们看来,祖上留下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一种象征。
因此,走遍廿八都,建筑物上的雕刻装饰物几乎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。无论走进哪家,那围绕天井和上堂的牛腿、垂莲、窗扇、雀替、横梁、斜撑、樘门,无一不是精工细作的浮雕或透雕工艺,其精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。
不得不感叹,在这样的深山老林中,移民们带来各地的文化精华与艺术智慧,将平凡的山里生活装点得如此高雅、精美、充满灵气。
廿八都不可能与世隔绝,以前古道上南来北往的人流,带来了外面世界的各种信息,也让廿八都人见多识广。在老屋的墙上,有数百年前勉励后代读书做人的对联“读有用书行无愧事,说根由话作本色人”,有百年前老药铺里的商业广告“止咳保肺片”、“保肾固精丸”,有大跃进年代的标语“鼓足干劲抓生产,放开肚皮吃饱饭”,有“文革”时期的报贴:“庆贺中共建德县新县委胜利诞生”———从古到今,二十八都保留了每个时代的胎记,并将外面的缤纷世界吸收、消化、融合,在山沟沟里形成了自成一格的社会秩序。
就在2009年,廿八都镇通过了省级旅游强镇验收——这个省作家创作基地,专家誉为“文化飞地”,学者称其为“一个遗落在大山里的梦”,由此揭开面纱焕然于世。
在这个大山深处,廿八都群山环抱,与其它区域相对他离,镇区内除居民生活产生的废物外,无其它任何污染源,水质纯净,空气清新,当地人健康长寿,这都成为吸引着人们远赴而来的元素。
记者了解到,廿八都虽地处山区,但205国道穿镇而过,交通区位较好。目前,距杭州的车程在4小时内,距上海的车程在6小时内,随着杭金衢高速公路和黄衢南高速公路的建成开通,廿八都是著名风景区——安徽黄山、福建武夷山、江西三清山的枢纽和接口,从廿八都出发,到三大景区只要2至3小时。
如何挖掘出这个千年古镇与都市人们进行对接,当地政府进行了一系列的大动作。2008年4月29日,总投资达2亿元,列入浙江省重点建设项目的古镇保护与旅游开发项目动工建设,至今基本完成了“一口三线、七大节点和十三个陈列馆”以及景区基础配套设施建设。建成了游客北入口区和滨水、浔里古街、巷道三条游线,完成了游客中心区、文昌宫区、姜守全旧宅区、关帝庙区等七大重要节点的修缮和亮化绿化工程,布展了东岳宫、武官衙门、观音阁、文昌宫以及浔里老街等十三个景点。
沉睡千年的古镇重新焕发了生机与活力,一个古色古香、富有历史积淀和古韵味的文化古镇悄然绽放,也许在经历之后,才能慢慢回味,也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这里,向往它,迷恋它。